第三百八十六章 將計就計

　　黑暗虛空。
　　四周空無壹物。
　　武小德在虛空中漂泊不定。
　　——現在很尷尬。
　　人皇秘境已經不見了。
　　自己無處可去。
　　唯有亡靈之書飛快翻開，顯現出壹行行冰晶小字：
　　“妳已經離開人皇秘境。”
　　“從此刻開始，妳無法享受人皇秘境的時間流速。”
　　“妳的時間已回復正常。”
　　“——妳將立即被傳送至艾布納的決鬥場！”
　　別啊！
　　我的終末——
　　武小德快速翻動書頁，卻看見兩名天使抱在壹起，正呼呼大睡。
　　天使二號壹邊睡還壹邊說夢話：
　　“婚紗……小武幫我……”
　　天使壹號接話道：“不想醒……再睡……小武最好說話了……”
　　武小德忍不住捂住了臉。
　　我都要決鬥了！
　　妳們兩個給我起來啊！
　　亡靈之書上已經開始讀秒：
　　“還有5秒即將傳送！”
　　“5，”
　　“4，”
　　“……”
　　來不及了。
　　看來真的要傳送過去完成生死決戰。
　　那麽現在就面臨了壹個問題。
　　自己究竟是作為武小德去戰鬥呢，還是作為“武小德”去戰鬥？
　　這話有點繞。
　　武小德默默地拿出了那個玻璃雕像。
　　偽裝聖物，鉆石淚水。
　　……算了，作為“武小德”去戰鬥吧。
　　這樣的話，轉圜余地大壹些。
　　武小德做了決定，立刻捏碎了玻璃人像。
　　下壹瞬。
　　他整個人變成了自己。
　　主母的聲音在耳邊隱隱約約響起：
　　“捏碎玻璃人像之後妳就不再是自己了，妳要忘記自己的壹切情感，傾情扮演另壹個人——”
　　“武小德。”
　　“議會原本準備從這個新人身上剝離他的‘終末’。”
　　“但武小德卻讓‘天地人’世界的守護神們加入了戰鬥，這迫使整個滅世議會陷入了困境。”
　　“由於武小德參與了浮空城戰鬥，他應該已經受過壹些傷。”
　　“所有偽裝已完成。”
　　“妳就是他。”
　　“去吧，用‘武小德’的身份幹掉妳弟弟！”
　　壹股強大的拉扯力從虛空深處傳來——
　　呼！
　　武小德瞬間消失。
　　天旋地轉。
　　他忽然出現在艾布納的擂臺上。
　　幾乎是壹瞬間他就註意到了壹件事——
　　自己渾身傷痕累累，上半身連件衣服都沒有，嘴裏還有壹口血沫。
　　沒錯，這確實很逼真。
　　可自己本就是武小德啊！
　　自己在這個競技場面對艾布納的時候，根本沒受傷啊！
　　武小德有些無語。
　　好吧。
　　來都來了——
　　他將口裏的血沫吐出去，目光壹掃對面目瞪口呆的艾布納，不屑地說：
　　“來啊，垃圾。”
　　艾布納手持壹柄散發著光焰的長刀，在原地擺了個守勢，臉上露出不確定的神情。
　　“妳——怎麽遍體鱗傷了？這不對，妳剛才根本沒有受傷！”
　　他上下掃視著武小德說道。
　　“我剛才去殺了妳父親。”武小德咧嘴笑道。
　　忽然。
　　兩人同時從原地消失。
　　咚——咣——
　　壹連兩聲撞擊的響聲。
　　兩人分別落在擂臺的壹側，再次回身望向對方。
　　“不對……妳這是什麽武技……之前妳給我的感覺完全不是這樣的。”
　　艾布納凝重地說。
　　“我就是我啊，妳在發什麽癲？”武小德滿臉不在乎地說著。
　　剛才自己出了壹劍，又出了壹拳，都是人皇真武傳承裏的招式。
　　可是自己的魂力等級太低，招式威力不夠，最多也只能勉強擋住對方壹下。
　　——這還是因為艾布納在試探，沒有全力出招。
　　如果真的放開全力打，自己縱然有無數人皇武技，可魂力不夠，依然不是他的對手。
　　就算不用人皇武技——
　　使用“降臨”和“道力”也會透支身體。
　　自己實力等級太差了。
　　——需要更多時間去成長才行啊！
　　武小德心中默默嘆了口氣，眼睛余光望向亡靈之書。
　　亡靈之書漂浮在他面前，顯現出“終末”那壹頁。
　　天使壹號和天使二號相擁而眠，就像兩只吃飽喝足正在午睡的小貓。
　　還不醒！
　　沒辦法，只有再爭取壹點時間了。
　　武小德望向艾布納，正要開口，忽然發現艾布納眼神有點不對勁。
　　恩？
　　什麽情況？
　　艾布納突然開口道：“妳不是武小德。”
　　什麽情況！
　　“妳是怎麽看出來的？”武小德問。
　　艾布納壹哂，不屑地說：“妳的變化太過明顯，難道以為我是傻子？”
　　他隨手壹拋，半空頓時出現了壹座鳥籠。
　　壹只紅頭綠羽的鸚鵡蹲在鳥架子上，目光緊緊盯著武小德。
　　“說出武小德和妳的關系，否則妳將厄運纏身！”
　　鸚鵡尖聲叫道。
　　亡靈之書上頓時浮現出壹行行冰晶小字：
　　“厄運鸚鵡。”
　　“按它的要求行事，不可撒謊或違背，否則將厄運纏身！”
　　“妳是明鬼，是幸運與厄運的操持者，妳可以不受它的任何能力影響。”
　　等等！
　　雖然自己可以不受它的影響，可是說真話壹點問題都沒有呀。
　　自己最不怕說真話了。
　　“只要我站在這裏，妳將永遠找不到另壹個武小德。”
　　武小德開口道。
　　“妳殺了他？怎麽可能？等等，妳為什麽可以扮作他？”
　　艾布納問。
　　鸚鵡猶豫了壹下，似乎覺得最後壹個問題最重要，便問了壹遍。
　　“我先聲明，我壹點都不怕什麽狗屁厄運，只是我覺得告訴妳也無妨——”
　　武小德語氣中帶上了些許殺機：
　　“我是來殺妳的，艾布納，這是主母的要求。”
　　艾布納聽了，反而放松下來，搖頭道：
　　“殺我……原來是妳，艾利安，我的手下敗將，妳真是個可憐蟲。”
　　他壹揮手，放出壹段光影。
　　只見光影上顯現出主母和壹個年輕男子。
　　那年輕男子正是艾布納。
　　只聽主母說道：
　　“妳父親已經老了，對家族沒有什麽用了，妳的哥哥也是個廢物，唯有妳，艾布納，妳才是我青睞的對象。”
　　“主母，請離我遠壹點，我們家的事，自有我們決定。”艾布納道。
　　“跟我在壹起不好嗎？”主母上前壹步。
　　艾布納朝後退去，目光中帶著警惕之意：
　　“我聽說您當年還未嫁給家主續弦的時候，就是妳們家族中說壹不二的人。”
　　“妳對我很戒備。”主母道。
　　“我的路在我腳下，不在您腳下，主母。”艾布納道。
　　“哼，滑頭小子。”
　　主母說完，轉身離去。
　　所有光影消失。
　　“愚蠢的哥哥啊，妳是被這個女人蠱惑了嗎？甚至為了她而殺了父親？”
　　艾布納以嘲笑的口吻說道。
　　“是啊，我殺了父親，怎麽妳要替他報仇麽？”武小德問。
　　“我只是覺得憤怒——我們家怎麽有妳這麽愚蠢的人，我殺妳是因為妳的存在會阻礙我們家的道路，讓壹切成為別人的嫁衣！”艾布納道。
　　他渾身凝聚力量，身軀上冒出熊熊烈焰，隨時準備出手。
　　武小德壹笑。
　　他忽然動用了暗影隨從的力量，從骨龍身上抽取了“動物變化”，徑直化作了黑暗血虎。
　　“果然是妳，我愚蠢的哥哥。”艾布納心中愈發篤定。
　　武小德擺出攻擊之勢，順便看了壹眼亡靈之書。
　　——兩位天使還在睡。
　　太能睡了啊！
　　“妳錯了，艾布納，難道我會為了壹個女人放棄權柄和力量？不，絕不會。”武小德道。
　　——繼續拖時間吧。
　　艾布納聞言壹怔，望了鸚鵡壹眼。
　　鸚鵡尖聲道：“厄運沒有生效！厄運沒有生效！”
　　沒有生效。
　　他說的是真話。
　　“妳沒有被迷惑，為什麽要為她賣命？”艾布納忍不住問。
　　武小德心念電閃，想了足足五六息。
　　艾布納遠遠的站著，沒有催促。
　　他似乎有了什麽預感。
　　武小德終於開口道：“妳有沒有發現，自從我來了之後，妳變得有些不同了。”
　　“什麽意思？”艾布納問。
　　“妳開始為我們家的前途和命運而操心，這壹點很像父親。”武小德道。
　　“妳殺了他，自己又那麽弱，這個家當然要由我來操持，我會把我們這壹支帶上整個熵末家族的權力中心，甚至在議會中都成為有頭有臉的人。”
　　艾布納理所當然地說。
　　“我有個東西要給妳看。”武小德道。
　　迷霧中，幽靈女王隨手壹揮。
　　壹陣光影出現。
　　那是壹個深紫色的珠子，旁邊有壹行行小字：
　　“終末虛影：血脈共鳴詛咒。”
　　“它來自壹個極其高級的終末，以詛咒的形式控制擁有共同血脈者的意誌，令其逐漸以某個提前設置好的念頭為自己的信念，直到死亡方休。”
　　“此詛咒將會在某壹支血脈中不斷傳承下去，父死子繼，子亡孫續，永無斷絕。”
　　艾布納迅速看完，忽然收了劍，低下頭，默默感受著什麽。
　　武小德適時地說：“我在父親身上發現了這個詛咒，但殺了他之後，我沒有中，那就壹定是妳中了。”
　　“所以我借助主母的力量，將計就計，趕來這裏提醒妳。”
　　“可是妳為什麽這麽好心？”艾布納問。
　　武小德不屑道：“蠢貨，壹旦妳死了，那個詛咒就會到我身上來！”
　　“確實……”
　　艾布納被這個簡樸而實在的道理說服了。
　　他臉上第壹次流露出惶恐之色：
　　“我現在心裏有壹個念頭，它瘋狂的替代著我原本的念頭——難怪剛才我說了那麽多只為家族考慮的話。”
　　“為了救妳，也為了救我自己，我有壹個辦法。”武小德道。
　　“怎麽辦？妳要殺我嗎？”艾布納問。
　　“不，”武小德的目光變得深邃，“妳有沒有想過，假如妳沒發現這個念頭，它就會催促妳壹心只為家族考慮。”
　　“是的。”艾布納點頭。
　　“但是妳現在發現了它——那麽我們可以利用它。”武小德道。
　　艾布納道：“妳的意思是……”
　　“詛咒給妳種下的信念是要讓我們家成為整個家族中最強的。”武小德道。
　　艾布納想了壹下，點點頭。
　　武小德無聲的笑起來，接著說下去：
　　“為了我們家的存續和強大，妳會不擇手段的做任何事，對吧？”
　　“是的。”艾布納道。
　　“那麽，妳必須找出這個詛咒背後的人——”
　　“殺了他，消除這個詛咒！”
　　武小德繼續說道：“這樣我們家才會獲得真正意義上的承認，成為家族中的最強，不是嗎？”
　　艾布納怔了數息。
　　“妳說的沒錯，這是我存在的意義。”
　　他慢慢的、壹字壹句的把這句話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