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獻給哥哥 by 布施遙
2018-6-1 06:01
第四章澄江
走出倉庫外,盛夏的烈日已開始西斜,正午的時間老早就過了,今天又錯
過了午餐。但若以叔父的模式考量,我倒是享受了壹道叫做園子的美味紅蘿蔔
料理。
我 眼望著倉庫,凝聽拂過山林的涼風,與雄偉的大自然氣息調合成的優
雅旋律,壹瞬間令我想起淩晨時分聽見的奇妙聲音,園子也聽見過的怪聲,到
底是什麼呢?這久違的家中,盡充滿了不可思議的謎團。
我想暫時獨處,開始漫無目的在中庭閑逛,徘徊在強烈日照與涼爽清風奏
鳴著微妙樂曲的中庭壹陣子後,我的腦海裏閃過三位女性的身影。
琴美┅
茉莉香┅
園子┅
實際上,我到底想和誰┅做些什麼?
得不到結論,我停止了思考,嘆了壹口氣。
回屋裏吧!往回走時,壹位少女朝我的方向跑了過來。
那是淡粉紅色連身裙裙擺隨風飄揚,胸前抱著素描簿的小望,好像剛從暑
期輔導回來。
把素描簿當心愛寶物似地捧著的樣子,讓我想起小學生時熱中於素描,老
是跟著我屁股後面跑的她。
「小望,暑期輔導結束了嗎?」
「嗯,剛剛回來,所以,想和俊彥先生說說話。」
「當然好,可是,為什麼要叫我『先生』?」
「噯?那麼該怎樣叫才好呢?」
「只要不加敬稱都可以,像以前壹樣叫我『俊兄』、『俊彥哥哥』都好。」
「因為,總覺得很孩子氣┅」
「是嗎?不過我希望永遠被妳這麼稱呼。」
「如果俊彥先生┅俊兄這麼說的話┅」她還是不忘補充。
「可是我已經不是小孩了,而且也不是俊兄的妹妹┅」
「啊?啊,對啊,我知道,小望早已是亭亭玉立的小姐,我的妹妹也只有
琴美而已。」
「真的懂了嗎?」
「真的真的,非常了解!」
我多少帶點開玩笑的意味,使小望鼓起了雙頰。
「討厭!我有大問題要妳幫忙呢!妳還是完全不懂嘛!」
「抱歉,抱歉,那麼妳想和我談什麼呢?」
「那個┅其實我┅呃,這個┅」
小望不好意思地把玩著胸前的素描簿,我突然覺得表妹害羞的模樣,真是
可愛極了。越看越像琴美的她,似乎經過壹番掙紮後,將美麗的細發剪成齊肩
的娃娃頭,如果要找出別的相異之處,大概是那種略帶豐滿的健康美吧!
「妳不可以笑喔!」
「當然,我以前嘲笑過妳說的話嗎?」
「嗯,好,我說,我想當漫畫家┅」
我不自覺張大了嘴。
小望想成為漫畫家,太意外了,受了我的影響嗎?
「因為俊兄是職業的插畫家,所以想請妳教我┅」
「啊,那當然可以,可是,妳是認真的嗎?」
「嗯!雖然我的才能可能及不上俊兄,可是也想出名,那時就可以壹起開
簽名會或畫展了!可以嗎?」
正因為我也以繪圖謀生,所以聽說過許多所謂漫畫家的悲哀等等的事,這
個世界並不如她想像中簡單,小望真能在漫畫世界中生存下去嗎?
「妳好像很困擾?不行嗎?」
「不是的,可是,妳知道我的工作內容嗎?」
「嗯,俊兄不使用筆名對吧?遊戲軟體、海報、或雜誌封面等,上面有妳
的名字的,我大概都有。而且常常在學校向同學們誇耀說,這個的畫家就是我
表哥┅」
原來如此,我不認為靜子或康之叔父會看過那種東面,所以沒想過這壹點
,但我的名字倒經常曝光。
說不定,發電報的人,也是從這方面得到我住處的資料。
「小望,這些事,妳告訴過叔母她們嗎?」
「沒有,俊兄的事,是我壹個人的秘密,所以連對琴美也沒提起過,啊,
對不起!」
小望對我道歉並低下了頭,也就是說,知道的只有她壹人?我心懷歉疚的
對她輕輕笑了笑。
「沒關系,這樣我也方便多了,啊,話說回來,妳要讓我看素描簿裏頭畫
的圖嗎?」
我的手伸向小望抱著的素描簿,她似乎猶豫該不該讓我看。
「啊,這個┅還沒┅」
「小望!」
板著張臭臉的晉吾介入我們之間。
「哥?」
「今天的上課內容復習過了嗎?妳的數學最差吧?不快去的話就沒時間預
習明天的功課了,體諒壹下老師的辛苦好不好?」
晉吾嚴苛的壹言,令小望意氣消沈。
「小望,快去復習吧,畫畫的事下次再好好教妳。」
「嗯,好的,俊兄再見!」
小望微笑著走回屋內,我想跟她壹起回去,卻剛踏出腳就被晉吾叫住,他
的表情出奇的嚴肅,欲言又止似的站著。
「怎麼了,晉吾?找我有事?」
「想和妳說話,可以嗎?」
神經質的少年,發出仿佛從喉嚨深處痛苦絞出的聲音。
「好啊,那麼,先進去吧?」
「不行!我不想┅被妹妹聽見,所以請在這裏┅」
不能讓妹妹聽到?很明顯的,並非單純的事情。
「爸┅爸爸和媽媽不和,妳早就知道了吧?他們只是名義上的夫妻,已經
分居好幾年了!」
壹旦開了口,他就像掙脫了束縛般滔滔不絕。
「爸爸的個性好色,而媽媽又不聞不問,所以他每天都藏了許多陌生的女
人在倉庫中,幹壹些不堪入目的事。媽媽也不甘示弱地,和管家長谷川搞在壹
起┅」
也就是說,半夜聽見的聲音,園子心生膽怯的聲音,其實是與叔父耽溺於
荒淫的女性發出的喘息聲!?
「神田家已經快完蛋了,連我和小望,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爸媽親生的!」
事情來得太突然了,我壹時間目瞪口呆說不出話。晉吾和小望不知是誰的
孩子?我沒聽誰提起過這件事。
「妳在說什麼?妳們當然是靜子的兒女!」
「我的確是媽媽懷胎十月生下的,不過,據爸爸說,我其實是長谷川的小
孩,而小望根本不是媽媽所生!」
這太荒謬了,我不敢相信會有這種事。
「不可能!」
他痛苦地蹲了下去。
「俊彥,幫幫我!再這樣下去,我真的會侵犯小望!壹想到和小望之間沒
有血緣關系,我就忍耐不了心裏的沖動!我愛她!從以前就比誰都愛她!」
園子說的果然沒錯。他激動的感情,如洪水般淹沒了我。
「妳┅是妳的話壹定會了解吧?這種事,除了和有同樣煩惱的妳以外,沒
人能商量!」
晉吾的每個字句,都化為利刃,刨挖我狼狽的心。
「不用隱瞞了!妳喜歡琴美吧?我清楚得很!俊彥,求求妳告訴我,我該
怎麼辦?」
我能對哭泣的他說些什麼?要他像我壹樣逃走嗎?不,這種話我哪說得出
口?
「妳們是兄妹,不能做出越軌的行為!」
這只是說好聽話罷了,同時也是我對自己的警訊。
「我當然曉得!可是,倘若我真的是爸爸的小孩,體內還是流著下流的血
液!是那把女人當發工具的荒淫野獸,和不知廉恥公然搞外遇的傲慢母豬所生
的小孩!」
「不可以說這種話!」
我盡力安撫他高亢激昂的情緒,可是,這抑制不了激動的思春期少年,他
逼上前要我給他壹個答案。
「有何不可?這是事實!快告訴我,教我到底該怎麼做!」
晉吾掩著面哭泣,我不得不想出壹個讓他能夠接受的明確回答,能說的只
有壹樣。
「反正,妳不能因小望的事而尋短見┅」
「什麼!這不用妳說我也知道!」
他大聲對我怒罵後跑走了,大概對我太失望了吧。
我別無他法,只能無力地呆呆站在那兒。
我在心中對照著神田兄妹與自己。晉吾和小望,簡直就是我和琴美的翻版
。不知為何,和園子發生的事,又由腦海中追逐而來,我趨於自虐的思考,闖
進了昨夜夢中的記憶。
昨晚醒來的時候,發覺自己做了場惡夢,惡夢的真相,恐怕是琴美吧。自
從四年前雙親過世以後,琴美就是潛伏於現實中的惡夢。
與生病的妹妹被留在人間的我,很容易地將自己的處境模擬為飄流至無人
島的男女最後的末路,理性是僅存的希望。但精神耗弱的妹妹天真無邪地需要
我,當然她並非要求肉體關系,而是純粹以妹妹的身份愛著我,同時也渴求我
的愛,但是,當時我還很年輕,心智都太不成熟了。
女孩在青春期是肉體變化最顯著的時期,我對逐漸散發女人味的琴美,開
始懷有不純的想像。是的,我是個差勁的哥哥。
那時要是澄江在家裏的話,情況也許會有所改變。可是她當時住在名古屋
,僅有清明節和過年時會回來。
比較能夠冷靜應付的時候,只有最初半年左右,因為澄江的父親高野先生
還在。但是,自從高野先生沒留下遺書自殺後,住在家裏的人就只有我們兄妹
和長谷川了。
長谷川從雙親死後就頻繁地出差,聽說是為了整頓父親的事業,但我原本
對父親的工作就不太清楚,他在家從來不提,我也沒想過要問。
我對繪畫抱持興趣,立誌在這行業出人頭地時,父親不但未反對,反而以
我為傲,且與母親共同支持我。就是因雙親的理解和支援,我才有今日的成就
。這樣的雙親,已經不在人世了。
離家前的半年間,我每日陷沒於白日的夢魘,只能在沈眠中得以喘息。得
知神戶的叔母壹家要搬回來時,期待與絕望,令我焦慮難安,期待著叔母等人
將成為我新的枷鎖,卻又對無法泄指琴美感到絕望。
然後,那個夏夜到來,剎那間,我就要侵犯了琴美!
最後,我在叔母壹家歸來前離家,那是無何奈何的抉擇,究竟要侵犯琴美
,淪入鬼畜地獄呢?還是緊抓住支離破碎的理性以致發狂呢?
夾在思路迷宮中動彈不得的我,感到焦躁而煩悶,心想先在附近走走,讓
心情穩定下來吧!沒想到越是來回踱步,越是徒增我的憂慮,壹點也靜不下心。
我走進樹叢間,靠在據說有三百年樹齡的櫻花樹上,仰望著天空,大大地
深呼吸,這是我每次被父母斥責後必做的儀式。可是,他們已經不在了,我也
在三年前舍棄了這個家,盡管如此,我還是想這麼做。
過了壹會兒,心情終於安定下來了,我再次深呼吸後,走出了樹叢。這時
,澄江推著坐在輪椅上的琴美,由我眼前通過,瞬間我的思維又產生了逃避現
實的現象。除了琴美以外的壹切都無法思考,全都由腦中排除,果然我是打從
心底愛著妹妹琴美。
「哥哥!是哥哥!澄江,是哥哥!」
琴美理所當然般地呼叫澄江,我略感驚訝,註視著兩人,難道,琴美連個
性都改變了嗎?
琴美沒發覺我的憂心,天真無邪地對我邀約。
「哥,來玩吧?來陪琴美玩吧?」
「玩?要玩什麼呢?」
「琴美想和哥壹直聊天聊很久,好嗎?來聊天好嗎?」
「俊彥少爺,可以請您陪琴美小姐散步嗎?」
散步?我如夢囈般問,眼前的情景仿佛天旋地轉,我感覺簡直像酒醉似的
恍惚起來。
「請您盡量避開陽光,陪小姐在中庭散步三十分鐘左右,可以嗎?」
「我們去散步吧?壹起去散步好嗎?」
琴美的央求在我腦中回旋,跟前更是天昏地暗,意識開始混濁,不由自主
地回應著她。
「啊,好啊,我陪妳┅」
「哇,哥哥,謝謝!」
壹旦下決定後,心情就莫名地冷靜下來,因為總算敞開心胸的緣故吧。不
管理由為何,我想看見琴美喜悅的臉,這時琴美卻說了我不能理解的話。
「澄江,妳可以走了!」
「妳在說什麼?不是像以前壹樣,三人壹起散步嗎?」
「不要,琴美要和哥哥散步!」
難道,琴美討厭澄江嗎?不,不可能的,從小我們就是好朋友,我不在的
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俊彥少爺,可以請您代替我推琴美小姐的輪椅嗎?」
「可是,澄江姐┅」
「我還有其他事要做┅」
「妳趕快走啦!」
「是的,琴美小姐,那麼,拜托您了!」
殘留著無法釋懷的心情,我們兄妹兩人壹起去散步,而且,繞過中庭將近
壹半了,琴美壹句話都沒說,只是滿臉洋溢著安穩的微笑,嘴裏偶爾哼著不知
名的歌而已。
不知何時,我開始憐惜地註視著妹妹。
即將走過中庭壹圈的時候,我忍不住開口詢問琴美。
「怎麼了?不是有話要跟我說嗎?」
琴美突然變得哀怨,開始吞吞吐吐地說道。
「琴美有很多話想對哥哥說,可是壹看到哥哥的臉,就不知道該說什麼,
好奇怪喔,琴美,是怪人嗎?」
「才不奇怪!琴美壹點都不奇怪!」
我鄭重向她否定,但是反而徒增她的不安。
「可是,琴美真的變了,因為琴美生病的關系,胸部也腫起來,肚子下面
有時也會刺刺的,琴美好像不是以前的琴美了┅」
破碎的內容。琴美把自己肉體的成長,誤以為是生病了。
「哥哥,琴美也會變成像澄江那樣嗎?」
不是的,那不是生病,是琴美變成大人的證據,會和澄江壹樣是當然的,
我想這麼說,但被她接著說下去。
「琴美啊,常常等哥哥回來等得睡不著,還做了壹個夢喔!夢裏的琴美和
哥哥都沒穿衣服,為什麼呢?要去山泉玩嗎?還是要洗澡了呢?」
琴美皺皺眉頭後又咯咯笑,仿佛要將我逼入絕境。
「然後啊,哥哥叫了琴美之後,就把琴美抱得緊緊的,然後又壹直用舌頭
舔琴美,很奇怪吧?琴美那麼好吃嗎?可是哥哥又舔琴美肚子的下面,琴美說
“那裏很臟”,可是哥哥說“琴美的這裏好漂亮”,又更大口地舔!」
妹妹看著遠方,仿佛回憶三年前那件事般繼續說下去。我的腦中變得暉眩
,眼前壹片漆黑。那天夜裏,琴美醒著嗎?她在責怪我犯的罪嗎?想不留情地
擊潰我瀕死的心,要我無法再起嗎?我感覺自己簡直像是罪證確鑿的犯人。
「但是,後來琴美變得很舒服,還說∶“哥,好舒服喔”,然後,哥哥說
“妳和我做愛,就會更舒服”,琴美想要更舒服壹點,就不斷說“和我做愛、
和我做愛”,可是,哥哥都不跟我做,然後夢就結束了!好狡猾喔,壹醒過來
,哥哥還是不在,琴美就哭了,哭得枕頭都濕濕的,琴美的下面也是濕濕的,
到底怎麼了呢?」
在我腦中,「和我做愛、和我做愛」這兩句話不停地旋轉。
停下來!停,停下來,快停下來!這不是我的琴美!!
就在即將崩潰時,面前出現了壹個人。
「琴美小姐,再不回房去的話,會對身體不好!」
「不要!琴美要和哥哥在壹起!」
我悵然若失的呆立著,長谷川輕易地接過輪椅的把手。
「鳴┅哥哥,哥也壹起到房裏來┅」
琴┅美?我看見的,真的是琴美嗎?真是我的琴美嗎?這疑問耽擱了我的
回答,在我開口之前,長谷川已插進話來。
「那是不行的,琴美小姐該午睡了。」
「琴美不想睡,不想要睡醒時看不到哥哥!」
琴美叫嚷後,也許由於過份激動的緣故,突然咳杖起來,於是長谷川不由
分說地推動了輪椅。
帶著含淚呼喚我的琴美,長谷川向別館走去,留下我單獨壹人,懷著無法
平復的心情走向屋裏。
我以沈重的步伐,走向琴美以前的房間,說不定那兒能讓我明白琴美會變
成這樣的理由!不,就連她是不是琴美我都覺得懷疑,不安與焦躁,以及疑念
的黑雲,又低又重地覆蓋我的心。
琴美以前的房間被收拾得非常整潔,壹點灰塵都見不到。
希望有什麼線索┅┅
連明確的目的也沒有,只是隨便找著“某個東西”o
什麼都可以,只要能找到“某個東西”。
尋遍室內後,我在衣櫥的抽屜中發現了許多封信,多半是琴美所寫的吧?
我取出數張信紙,壹字壹句仔細地看,信紙的標題都寫著『給哥哥』,也就是
寫給我的。
『給哥哥:哥哥,妳好嗎?琴美每天都在哭泣,哥哥不在以後,琴美非常
悲傷,哥哥,請妳早壹點回到琴美的身邊。』
『給哥哥:琴美今天也哭了,哥,妳什麼時候回來呢?沒有人告訴我,琴
美要等到什麼時候?哥,快點回來吧!』
『給哥哥:琴美好悲哀,因為,不管怎麼樣難過,都哭不出眼淚,哥哥不
在,很難過,卻沒有眼淚,為什麼呢?琴美這麼難過,所以,非常的悲哀!』
『給哥哥:哥哥討厭琴美嗎?討厭琴美才不回來嗎?哥哥欺負琴美嗎?為
什麼討厭琴美呢?可是琴美喜歡哥哥!』
『給哥哥:哥哥請不要討厭琴美,琴美會當好孩子,哥哥說的話琴美都會
聽,琴美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沒看到,請哥哥不要擔心,趕快回來!』
『給哥哥:哥哥,對不起,請原諒琴美,琴美真的什麼都沒看到,所以請
不要再折磨琴美,哥哥不在後,琴美每天都像快死掉壹樣,求求妳,請早點回
來!』
這些信簡直像咒語般捆綁住我的心,這是琴美變了的原因嗎?是因我而起
?可是,我到底該怎麼辦!如果在琴美身邊,我壹定會淪入鬼畜地獄,拜托,
別再責備我了!別讓我再做出那天夜裏的事!!我緊握著信,心中痛苦翻攪,
幾乎要發狂。
回過神後,發覺有人在背後,回過頭壹看,不知何時澄江已站在那兒。
「您看了信嗎?」
她以毫無昂揚頓挫的聲音問道。我低著頭,對她點點頭。
「嗯,我讓琴美那麼難過,可是我┅」
「現在後悔了嗎?還是┅」
夾帶責難的冷淡口氣沖進我的耳中,倉皇的意識開始為自己辯護。
「琴美的確需要我這個唯壹的親人,可是,我沒法把她當成單純的妹妹,
我害怕只要踏錯壹步,就可能侵犯妹妹┅」
「只是如些嗎?沒有別的理由?」
「別的理由?」
「是的,關於您雙親的死┅」
雙親的死?澄江想說什麼?她知道些什麼嗎?
「妳在說什麼?我不是因為那個而離家的!即使是現在,我也好想對琴美
泄指!只要待在家裏,就不知會對琴美做出什麼事!這種心情,妳不會懂的吧
!?對吧!妳不可能懂的!」
「是的,因為我是女人,我也身處被侵犯的立場,俊彥少爺的心情,我無
論如何不會懂,我不懂為何愛著琴美小姐,又能毫不在乎地和其他的女人同枕
共眠!」
「不要說了,不要說了!!」
被激情操縱的我,將澄江推倒在榻榻米上,橫臥的她,面無表情地直盯著
我的眼。
「妳想侵犯我嗎?把我當成取代琴美小姐的發對象嗎?」
這是晴天霹靂的壹言。但是,在這種狀況下被這麼壹說┅
「我不是正人君子,只不過是個爛人罷了!也有不能忍耐的時候┅」
我,對澄江,她的憂郁眼眸,黃色蝴蝶結綁起的烏黑長發,眼角的美人痣
,略帶厚實的櫻唇,白嫩的肌膚,罩衫上隱約瞥見的胸口,裙底紊亂柔軟的小
丘,肉感的大腿,在在都魅惑著我的心。
「能夠將琴美當成妹妹時,是因為有妳在,妳壹不在,琴美又開始變得有
女人味時,我┅妳為何要去什麼名古屋!」
「騙人,妳在欺騙自己,妳壹開始就不曾註意過我,妳想繼續欺騙自己到
什麼時候?為了保護自己,而犧牲他人┅」
閉嘴,我不要聽!不要再說了!!
「別說了!!」
我抓住罩衫胸圍,猛然左右拉開,鈕扣啪的壹聲飛彈出去,包裹住豐滿乳
房的淡紫色胸罩猛然展現。同時看見的現象,讓我睜大了眼,隱藏在潔白罩衫
下的柔肌上,縱橫無盡地刻劃著某種赤紅痛楚的痕跡。
「這,這是什麼痕跡?繩子?難道┅是被綁的痕跡?該不會是SM留下的
吧?」
我想像著她的淫態,忍不住嘲諷地對她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什麼嘛,還敢對我說教,自己還不是以SM調教來享
樂!!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榻榻米上壹動也不動的澄江,絲毫不反駁我汙的言詞,只是咬緊顫抖的唇
,眼中微微濕潤,我誇耀勝利似她低聲嘲笑她。
「呵呵呵!我不知道澄江姐原來是被虐狂,所以才來當女傭嗎?竟然是個
被主人捆綁才會喜悅的變態女人哪,哈哈哈!」
我的體內充滿了漆黑的欲望,想把澄江┅把這女人恣意玩弄!我要徹底地
汙辱她!
「餵,下賤的母狗!來舔我的肉棒!反正這是妳的拿手好戲,不,拿口好
戲,怎樣啊?」
我立刻拉下長褲,將漲滿肉欲的男根頂到澄江的面前。她毫不猶豫,以舌
尖攀爬上我的男根,那模樣看來極其欣悅,事實上,她巧妙的舌戲不只熟稔而
濃厚,更充滿了慈愛。
「怎麼了,說說話啊,怎麼不說“主人,請將我捆綁起來,盡情玩弄”呢
?或者,“澄江喜歡被綁著做愛”?」
「如果俊彥少爺┅」
她口中合著怒棒,吐出輕聲的話語。
「如果俊彥少爺是主人的話我會說的,但,我的主人是┅」
帶著憂傷的言詞,將我的意識由瘋狂的世界帶回。
「澄江姐┅到底┅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不能說,請您自己察覺┅」
痛苦的聲音發著抖。我想像著她壹路走來的苦雞,開始厭惡起自己的愚昧
,澄江的痛苦,正是這件事。
「澄江姐,我┅我說了無恥的話┅」
「沒關系,您不要在意!」
澄江繼續火熱的口技,含著球袋,吹舔鋼棒,再吸吮根源,男根激烈地暴
漲,高翹抖動。然後,在她的深喉嚨吸含之下,高騰至極限的意識爆發了,怒
棒抽搐著,噴射出大量的火熱濃稠黏液。
「唔唔!啊,唔咕,咕嘟咕嘟┅」
發出咕嚕聲飲乾白濁液的她,仔細地吸舔我的鋼棒,為它清理乾凈,不只
如此,還開始脫下身上紊亂的衣物。
胸罩、裙子、內褲下的豐滿肢體,隨處可見繩索的痕跡。令人想避開眼晴
的慘狀中,蘊含著奇妙的欲情。
「俊彥少爺,如果┅出自我自身的希望,妳會怎麼做?」
「不會的,那是不可能的!」
「我是醜陋又下賤的女人,身心都早已被汙泄殆盡,您會愛這樣的壹個女
人嗎?撇開欲望與同情後,您還會抱她嗎?我乾涸的心,能請您治愈嗎?」
依舊無起伏的聲調,問著不由得驚慌失措的我。
「別說了!別再說這種悲哀的事了,我心中的澄江姐,從以前到現在都沒
變過,是最溫柔,最賢淑,最完美的女性!壹點都不醜陋!壹點都不下賤!身
心都潔凈如白紙!」
聽到她說這種悲慘的話,我都快要淚流滿面了。
「這麼說,醜陋下賤的女人,身心都汙穢的女人,是沒有被您抱的資格了
!」
這簡直是自虐的語言,為何她要如此逼迫自己!
「不是的!我,因為是澄江姐┅我想要妳!」
「俊彥少爺,請您擁抱我┅」
低語的呢喃中,蘊藏著溫暖的感情,她的要求,我┅
我伸手靠向她的趐胸,去確認那綿柔的感觸,粉嫩豐滿的玉乳,仿佛融化
般吸住我的掌心,我確知了雙方的心臟都正快速跳動中。
「唔唔,俊┅俊彥少爺!啊啊,請您盡情地揉┅」
我的十指早已遊移在豐嫩的雙乳間揉搓,甘美的喘息,更加沸騰我的靈肉
,待會兒她會發出什麼樣的聲音?光想到這裏,股間就流進了大量的血液。
「啊啊啊,光揉胸部而已,那裏就,啊,流出來了┅」
壹邊以左手揉捏乳房,轉動乳尖,我壹邊伸出右手從大腿下滑到下腹部,
下方的秘密花園已為露水所濕透,化為壹片溫熱的濕原。
「已,已經,不能忍耐了,快壹點┅」
我反而想令她焦急,用指腹在溫濕的柔肉上畫著圈,偶爾以指尖壓入抽搐
的秘腔之內,壹開始只以繩痕著色的肌膚也漸漸泄為櫻色,體態完美的肢體妖
地扭動,呼吸開始變為呻吟。
「啊,啊啊啊!俊彥,進來我的┅」
她不稱我為“俊彥少爺”,或許是互相渴求對方的感情,打破了她頑固的
觀念吧!我非常欣慰,當然,我還不想回饋她,再讓她心焦壹會兒吧。其實我
本身已經想得不得了,但壹看到這麼惹人疼惜的澄江,我就忍不住更想使壞心
眼。
我的雙手不留餘地的探索她魅惑肉體的每壹角落,朱唇,暈紅的雙頰,豐
滿的趐胸,堅挺的乳尖,嫩滑的腹部,飄香的下腹草叢,晶瑩濕透的股間,圓
翹的臀部,垂滴露汁的大腿。我有如要將澄江的壹切收入手中般,盡情享受柔
軟的感觸。
她似乎終於被我的愛撫弄得無法忍受了,梨花帶淚地向我懇求。
「求┅求求妳,把妳的┅插進┅我的┅來┅」
「啊啊,好,我要進去了!」
「求求妳,俊彥┅」
花了許多時間撫玩她的身體後,我急忙脫下自己的長褲,在吐大量愛蜜而
變得濕漉漉的媚肉裂縫上,抵入我鋼直火燙的熱棒。
「啊啊!進來了,插進來了,俊彥進來澄江的體內了!」
分開厚肉的柔唇,肉棒滋噗滋噗地向深處侵入,澄江的體內已化為濕黏灼
熱的火爐來款待我,震顫蠕動的肉壁溫柔包起男根,將我帶入官能的大海中。
「好大,好粗,這,這就是俊彥少爺的┅?啊,啊,好棒!大舒服了!」
「澄江的裏面也舒服極了,又熱,又濕潤,太完美了!」
「謝,謝謝,被俊彥誇贊,澄江好高興,再,再來,再用力,讓澄江瘋狂
!」
我支撐著澄江扭動的身體,挺起腰開始回轉。她也自己擺動臀部,增加快
感。
「啊啊!用力,再用力!啊!也揉我的胸部┅」
「嗯,我會讓妳得到最大的快樂!」
如澄江所希望,我突刺腰,揉搓她的乳房。
「進到最裏面了,身,身體的內部,被俊彥插進來了!嗯啊!再來!用力
!快,用力搞我!」
她配合著我所奏鳴的節拍,巧妙地跳起肉體之舞,既優雅,又熱情,我們
互相享受悅樂,又黏熱地交纏在壹起。
「俊彥!我,不行,不行了,要了,要了!!」
「唔唔┅我也┅」
「給我熱燙的熔巖!裏面┅註入到澄江的裏面!!」
我的怒棒更加盛大膨漲,壹下子,澄江也攀升到絕頂。
「嗯啊啊啊啊啊~!!」
她蜷縮起身子,發出直沖鼻腔的妖叫聲,繼口內之後的第二次發射,大量
濃密黏液自體內深處外溢。
直至肉棒的躍動稍歇,我們壹直合而為壹享受著餘韻。
過了五分鐘後,澄江輕輕離開我的身體,以和胸罩成套的淡紫色內褲,擦
拭乾凈我的肉棒後,再將汙穢的內衣褲穿回身上。我目不轉晴地眺望她的動作
,她也以濕潤的眼眸回看著我。
「俊彥,謝謝,我依然是個醜陋卑賤的女子,是個身心都汙穢殆盡的女子
。可是,妳仍然願意愛我這樣的壹個女人,不以欲望和同情來擁抱我,為我乾
涸的心療傷┅」
依然是悲哀的口吻。無奈和落寞緊緊束縛住我的胸膛。
「所以,妳別再說這種哀傷的話了,我以後會對妳更┅」
但她只是微笑著打斷我的話,那是極為哀愁的壹笑。
「俊彥,我也愛著妳,但是,我沒有資格接受妳的愛,我是個靈肉都賣給
惡魔的女人,已經無法過普通的生活了!」
「什麼意思?告訴我好嗎?」
「我現在是女羅剎,以後也必須生存在瘋狂和憎恨的世界中,達成目的的
那壹天,就是我生命的終點,正因妳肯愛這樣的女人,所以更不想將妳卷入。
不,是不能將妳卷入,我們早已是不同世界的人,所以,祝妳幸福┅」
她不再說下去,只是緊抱著我後,又立刻放開,後退了兩步、三步,奪眶
而出的淚水流落臉頰。
「妳是我所愛的人,我比誰都希望妳幸福,只要我活著,我會為妳祈禱。」
就此,她不再做出親密的舉動。為無力感所挫的我,只能留下細心清理善
後的澄江,獨自離開琴美的房間。